29.7.08

以上兩篇。

一年前在去印刻文學營前寫的,想投文學獎。
但最後沒寫成。


N說得很對,我應該再多看看世界。
腦海裡別只有性。


但我喜歡這兩篇,很孩子氣的筆調,也喜歡這種形式。


是的,沒錯。這兩篇我都是在模仿西西。
我愛她。

法蘭基的故事(未完)

  她攤開她的手把裡面的巧克力展露給我看。她說:這是給你的情人節禮物。我才知道,昨天是情人節。然後,我竊喜同時尷尬。當然,我也只能竊喜同時尷尬地看著放在她攤開的手裡給我的巧克力。

  是的,這是給我的情人節禮物。但又有什麼意義呢?我對著她搖我的頭。然後離開了。



  法蘭基醒來了。他看著這個他跟他的朋友們建立起來的所謂的家。其實是他的朋友們所建立起來的家。他坐在床上,吹著冷氣,聽見牆壁後面他的朋友與他的情人(法蘭基是這樣認為他們的關係,因為這個家是他們所建立起來的。)在說話。但他聽不懂他們在說著些什麼,因為牆壁太厚了,即使白色的牆上有個廢棄的被釘上兩塊木板阻隔著的窗連著兩個房間,牆壁仍然是太厚了。

  什麼時候要跟他們說,他受不了這個洞?法蘭基這樣想著。因為聲音會傳到別的房間,所以他一直不敢約別人來他的房間做愛。但,就算沒有這個洞,他也不敢約別人來他的房間做愛。因為他要約別人來他的房間,必需要經過客廳。而他的朋友們喜歡逗留在客廳。其實,如果他不說,誰知道他帶來的人是他約來在他的房間做愛?他不說,他的朋友們也許以為他跟他約的人在他的房間看書、喝茶、聊天、下棋或玩玩樸克牌。但,他就是不想他的朋友們看見他帶了一個人回來他的房間跟他做愛,即使他已經帶過許多人回他的房間看書、喝茶、聊天、下棋或玩玩樸克牌,他的朋友們應該不會猜想他帶來的這個人是跟他做愛。但他就是不想。

  這是作賊心虛了吧。他想。但,我不是說過要對抗那些被內化了的對性的恐懼嗎。他問著自己。為什麼仍然如此不想讓他的朋友們知道他會跟別人一夜情?

  是因為他們是情人而法蘭基沒有情人嗎?



  情人。他才發現自己多久沒談過戀愛了。當N跟他說她不相信這世界上有人們所信仰著那種絕對的愛情。他也同意了也不否定了。因為他也沒什麼堅持於相信世界上人們所信仰的那種絕對的愛情。不僅僅是天荒地老海枯石爛愛你直至一萬年那種,甚至最多人認為的一對一的愛情,他也沒什麼好堅持的。

  為什麼他要堅持。

  他又沒有情人又沒有可以嘗試那些一對一的愛情的對象。

  加上他喜歡了兩個人。



  性愛分離。性革命或性解放之後大家願意開始相信開始接受的生活模式。還有開放式關係。沒有妒忌沒有佔有慾大家都可以擁有多個性伴侶,只是,我們要承認對方是自己的最愛。然後我們就允許對方跟自己可以跟不同的人做愛,那樣跟愛沒有衝突。

  是的,法蘭基是這樣相信著的,性跟愛可以分離。如果每個人都會愛上跟自己做愛的人,那他的愛真的用不完。或者,他都要跟他愛的人才能做愛,那他十六歲那年應該就會被性虐待到受不了而去自殺。

  以任何冠冕堂皇的藉口來控制別人不能做愛就是性虐待。他反對這樣的虐待。

  所以法蘭基離開桑力而去。

  所以白克離開法蘭基而去。

  所以法蘭基不接受斯高的追求。



  法蘭基的朋友跟法蘭基說,他看見他參加了一間大學的校內同志遊行。

  -因為我在網路上看見你呆呆被拍進照片裡。

  當他想跟他的朋友說關於同運的事情時,他不想說了。說了又有什麼意義?



  時間:十六歲。
  主角:法蘭基。配角:屬於一個胖男人的陰莖。
  故事:法蘭基被插入了。
  感覺:法蘭基沒有爽的感覺。

  附註:他當時不敢面對這件事。不敢告訴任何人除了日記。

  附註:他還有再去找那根陰莖。
     他看到它之後然後不想做愛了。
     但他還是准許它插入他自己。
     因為它請了他吃飯,而且是他約它出來,吃了別人的飯然後拒絕別人不是太好。

  附註:他現在已經沒罪惡感了。
     雖然他認為為了一餐飯而跟自己不想做愛的對象做愛是很笨的事,
     但他也同時認為他自己有天份成為服務男性的男性性工作者。



  性工作者。法蘭基夢想過的職業之一。
  他想成為作家、他想成為調酒師、他想成為流浪者、他想成為瑜伽導師、他想成性工作者。
  他想:這些職業都跟性有關。

  性愛故事能文雅地挑逗別人,酒能讓人性慾高漲,流浪者可以流浪許多國家跟許多不同民族的人做愛,瑜伽有益身心尤其在做愛的時候,性工作者可以名正言順地用性來交換金錢。

  法蘭基喜歡性。

  他的朋友們卻跟他說,小心研究性學,小心走火入魔。

  -做什麼都會走火入魔啊。

  法蘭基沒說出來。



  有一天,法蘭基在想,不戴安全套做愛的感覺是怎樣。

  但他沒有去實行。因為他認為要好好保護自己。

  我們可以說他被社會化了嗎?



  出櫃。他努力勸喻別人出櫃。他認為要爭同志權利的第一步就是要讓大家知道同志是存在的,是存在在你我他她它的身邊。於是,他為了爭取同志應有的權利,他努力勸喻別人出櫃。

  他自己就是最好的榜樣。誰都知道他是同志。誰都知道他的性伴侶多得十雙手也數不完。就算那個人不知道他是誰,也知道他的朋友的朋友認識一個很囂張的同志。

  他也一直以為同志理當會支持爭取同志權利,或同志理當支持同志,或更甚,應該從同志的處境明白被歧視的痛苦而不去歧視他人。

  直到那天,網路對他說:「19歲,游泳校隊,陽光、活潑、開朗,拒C。」

  直到另外那天,網路又對他說:「同志遊行是屬於同志的遊行,跟人妖沒關係!」

  直到另外一天,網路再對他說:「那些反歧視法有什麼用,爭取結婚跟我啥事,弄這麼多事出來做什麼,真是搞三搞四破壞社會和諧穩定長遠發展。」

  -搞三搞四啊,真是適合形容我的詞。法蘭基悲哀地想著悲哀地關掉網路。



  斯高問法蘭基,他是不是真的很想做性工作者。

  法蘭基說,為何不可。

  -那如果你很喜歡的情人跟你說他不希望你做呢?

  -分手啊。而且我不會喜歡上否定性工作者的人。

  但其實他認真地考慮著,他說的話與他的行動會否相違背。

  -如果你的情人不想你參加雜交派對呢?

  -請不要用這麼負面的詞。



  他認為他是接受性愛分離而又反對他的情人對他進行性虐待。或者說,他根本反對他的情人對他有思想或行為上的管制。畢竟他認為每個人都是自由而他的情人無權對他的自由作出任何干涉,而愛情不是適當的理由。愛情從來不是什麼好理由,他在這點絕對認同N的說法。但他卻希望愛情。

  法蘭基覺得自己好混亂。

  有人說,如果有人有能力去愛兩個人的話,那他她它就會去愛兩個人。

  但,他無法否定自己可能會去為未知的愛人守身。他也無法確定他會在聽到愛人在外面跟別人做愛的時候不會妒忌。

  因為這樣的不確定性所以法蘭基討厭自己。



  場景:265號從板橋往市政府的公車上最後面的兩個左邊位子。
  人物:法蘭基,白克。
  法蘭基靠著白克看著他。

  白:不是要睡嗎?
  法:嗯,我很想睡。
  (寂靜幾分鐘)
  法:你昨晚睡得好嗎?
  白:你說呢?(搓法蘭基的耳朵)
  法:(笑,偷偷吻了一下白)(寂靜半分鐘)你會反對我跟別人做愛嗎?
  白:(呆)怎麼這樣問?
  法:我不是有跟你說過我的前男友嗎?他反對我跟其他人做愛。但我討厭這樣。

問答:情人節(未完)

  她攤開她的手把裡面的巧克力展露給我看。我才知道,昨天是情人節。然後,我竊喜同時尷尬。當然,我也只能竊喜同時尷尬地看著放在她攤開的手裡展露給我的巧克力。
  於是,我拿走她手中的巧克力,把剛才她說的話忘掉,忘掉她的夥伴逼她說出來的話,那些辭不達意的話,那些比我勇敢的話。換我說另一句話,不去看她的表情之後走掉。


  我是討厭情人節的
  

  她攤開她的手把裡面的巧克力展露給我看。
  我才知道,昨天是情人節。
  然後,我竊喜同時尷尬。當然,我也只能竊喜同時尷尬地看著放在她攤開的手裡展露給我的巧克力。

  問:為什麼我會竊喜同時尷尬?

  答:
  A)因為我竟忘了昨天是情人節,但什麼都沒有帶。
  B)我討厭巧克力又不能負了她。
  C)因為我是Gay而又不想傷害她。雖然我不喜歡她,但有人喜歡著自己總可以高興吧。即使我希望喜歡我的人是他不是她。
  D)我喜歡的其實是在她身後那個小男生。而他害羞地看著我。


  於是,我拿走她手中的巧克力,把剛才她說的話忘掉,忘掉她的夥伴逼她說出來的話,那些辭不達意的話,那些比我勇敢的話。
  換我說另一句話,不去看她的表情之後走掉。

  問:我說了什麼?

  答:
  A)「謝謝你的好意。」
  B)「抱歉我討厭吃巧克力。」
  C)「謝謝你,但我是Gay。」
  D)"I'm Sorry.I don't know what you mean."


  到了咖啡店,說了一句我來了。